2013年4月12日星期五

夜痕·第二章 《乌云渐近》


  和煦的阳光洒落大地,为人们带来希望。宁静的学校里,学生们正上着课。
  然而,此时在另一个阴暗的角落,与充满阳光的地方形成强烈对比。一个少女靠墙而坐,她把手环与膝前,埋在膝盖间的头连同整个身子颤抖着……
  少女缓缓抬起头,露出了双眼。她那深邃清澈的眼眸中隐隐多了些令人心疼的泪光。这个少女,就是初夏。
  记忆中,打从她出现在陈家开始,她就已经是个十岁的孩子。她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并不是现在这对抚养她的夫妇,但他们却从没介意她不是他们的孩子,还将她视为己出。他十分珍惜有家人陪伴的日子,所以她不论遇到什么困难,有什么心事,她都会告诉自己的妈妈。
  除了一件事。
  初夏抬起刚刚受伤的手臂。那原本受伤的地方却是什么都没有,就连疤痕也没留下。
  从小,她就害怕受伤。但并不是因为会留下难看的伤痕,而是因为根本不会有痕迹。在她的记忆深处,似乎有什么提醒着她,绝不可以让别人发现这件事情。一旦让别人知道这个秘密,等待她的就只有痛苦的后果。这个想法就像是一只蠢蠢欲动的猛兽一样,只要她违背它的意思,她将被狠狠撕毁,并且片甲不留。
  她怕啊,所以她总是小心翼翼。从此,从她十岁那年起,她就不曾受过伤。只要一见到锋利的东西,她就会躲得远远的。
  但是,今天她却被一直以来她所仰慕的,犹如天上的月亮旖旎而遥不可及紫莹弄伤了手。她该回班去吗?她已经离开那里那么久了,不回去的话大家一定会觉得奇怪的吧?但是……
  初夏又看了自己的手臂一眼。
  哎,但是回去的话大家也一定会问起的吧?到时,紫莹会怀疑,全班同学也会怀疑的啊……
  初夏站了起来,她把头抬得更高了。初夏挪动脚步,来到了门框上方贴着“保健室”牌子的房间。其实,刚才初夏就坐在保健室后面的墙边。平时甚少学生会到那里来,所以没有人注意到她就坐在那里。
  初夏犹豫了片刻,才走进保健室里,向执勤老师撒了个小谎,讨得了两片胶布,把它们贴在原本“应该受伤”的手臂上。
  确定胶布粘对位置以后,初夏露出了微笑。
  啊哈,这样应该就不会被发现了吧?
  啊哈哈,怎么我那么聪明呢?
  哇哈哈哈……
  初夏打算就此转身返回课室,因为她刚才有注意到下课时间就快到了。
  但是,谁可没有料到,她才一转身,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这个人,拥有过人的美貌,人气,乃至成绩……
  这个人,却散发着隐隐令人感到不安的气息。
  这个人,庄紫欣。

  “紫……紫欣?”初夏简直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地问道。
  “你不打算回班吗?”紫欣走上前来,看着她。紫欣的口气虽然还是如往常般温柔,但初夏还是感觉到有什么不一样了。
  对,变得有点……冷酷。他们班的女神,怎么变了个样?
  “回……回!怎么不会?现在就回!”
  初夏故作镇定,打算下一瞬间就拔腿离开这个危险之地。
  初夏抬起右脚,正打算走掉的时候,紫欣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按住她的双肩,使她不能动弹。
  不是吧……?我陈初夏应该没有那么衰吧?难不成我要在紫欣的腹部踢上一脚?怎么可以?我才不是那么暴力的人!
  你问我我既然说自己不是那样的人为什么又会想到那么暴力的东西?我怎么知道!
  紫欣可是我的朋友,是我们班的班花兼女神呐!难不成我要得罪一大群我班的花痴吗?
  怎么可以!我们要珍爱生命!
  生命万岁!
  不、不是,现在这些都不是重点啦!

  “你的手……”紫欣瞥了眼初夏的手,冷冷地问。
  “还,还好。”
  “哦。”余音未落,紫欣就放开右手,往初夏刚刚受伤的手臂伸去。 
  什么?!
  千钧一发之际,初夏推开紫欣的手,往后跳去。

  “怎么了?”紫欣的眼神依旧冷酷,初夏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没有多余的废话。初夏一见有机可逃,扔下一句“我们回班吧”,就绕开紫欣,三步并作两步走掉了。然而,她没有注意到,紫欣的嘴角轻轻地牵了起来,阴森的脸庞像极了黑暗中张开嘴巴露出利齿的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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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夏回到班上的时候,已经是华文节了。向老师请安以后,她就匆匆往自己的桌位走去。这时,小箐向她投来关心的目光。初夏朝小箐一笑,坐了下来。
  咦?
  原来小箐已经帮初夏把她美术节的课本及用具带回班上并放进她的抽屉里,这让初夏心里泛起点点涟漪。
  啊,还是小箐对我最好了……
  你的手没事了吧?坐在初夏隔壁的女同学趁着老师还没开始讲课,赶紧问了一句。
  “没事,谢谢你的关心。”初夏粲然一笑。啊,她怎么那么受欢迎呢。大家都在关心她。
  啊哈哈啊,不愧是我陈初夏。
  没过多久,紫欣也跟着进班了。她的眼神和从前的她一样,温和柔顺,仿佛刚刚初夏见到的只是一场梦而已。
  啊,我果然是在做梦吗?是吗?是吗?
  “好,同学们,请翻开课本第67……”老师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初夏不禁打了个哈欠。
  啊啊,大概等等就可以打个盹了呗……
  不!情况不对!
  初夏立刻坐直了身子。她发现有一双眼睛一直盯着她看,而且还是不带任何感情的,冷冷地盯着她。初夏又打了个寒颤。
  盯着她的人,是紫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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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学铃声终于响起。学生们你推我挤,都巴不得在第一时间离开学校。
  这个时候的三乙班里,初夏正慢慢地收拾桌上的东西。
  啊哈哈啊哈哈啊哈哈……
  初夏可开心了,因为明天就是她的生日。
  “初夏,我先回家咯!”小箐站在课室门口,朝课室里的初夏喊道。
  “好!”初夏朝小箐挥了挥手,“明天见!”
  “明天见!”
  初夏背起书包,看着小箐的背影在夕阳的照耀下越拉越长,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惆怅。就好似他们俩就快要分开似的。
  啊!陈初夏你在想什么!不可能!不可能!陈初夏和吴小箐才不会那么容易分开!哼!
  初夏猛地甩了甩头。
  她和小箐可是一辈子的朋友!不管谁都不能把小箐从她的身边夺走!就连她一向仰慕的紫欣也不行!
  紫欣?咦?等等,她怎么会想到紫欣啊?
  初夏拍拍自己的额头,就背起椅子上的书包,往教室门口走去。
  现在已是旁晚,天空被太阳的余晖染上一层橙红色,很是绚烂。初夏徜徉在走出校园的路上,深吸一口气。
  “今天要早点回家,妈妈一定煮了好多美味的菜肴等我回去吃。”初夏想着,口水差点就流了出来,幸好初夏及时将它们接住。初夏调皮地笑了笑,脑子里满满的都是待会儿的晚餐内容。
  “咦,你还没回?”突然,一把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初夏不禁停下脚步,转头一看,原来是紫欣。初夏垂下头,心里莫名地紧张起来。
  今天的紫欣太奇怪了……该怎么说呢?
  就在初夏酷酷冥想之际,紫欣已经来到初夏前头。
  “我们一起走回家吧?”紫欣微笑着,这样问道。
  “嗯,那个……”该怎么说呢?总是扮演“滥好人”角色的初夏迟疑了。虽说他们俩回家的路途并不是完全相同的,但是倘若初夏答应的话她还是可以和紫欣一起走上一段路的。但是,面临曾让她一度陷入恐慌的紫欣,她该怎么做?拒绝她?可是,平常她又没有机会与紫欣一起走回家……这一次是难逢的机会耶……还是答应她?
  “你的手没事了吧?”见初夏一副苦恼的样子,紫欣岔开了话题。
  “啊,那个……”没等她说完,紫欣已经抓住初夏的右手,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初夏手上胶布看。紫欣所使的力道之大,让初夏微微蹙紧了眉头。
  “让我看一下。”初夏好像闻到了危险的味道,可她太迟了。初夏还没反应过来以前,紫欣已经伸出手将她手上的胶布撕开。初夏的惊叫声与紫欣的微微笑声中,初夏感到了一阵痛楚。她急忙向后退了几步,情急中也不忘了遮盖那原本被胶布掩盖的地方。
  “你……
  吼!我真的生气啦!拜托,怎么可以随便就把人家的胶布撕掉啊!
  初夏怒视紫欣,却只是握紧拳头,终究还是忍下来了。
  “啊……这个,真不好意思,一时失手了。”紫欣一副抱歉的样子,仿佛她才是受害者似的。
  初夏咬咬牙,“我、我先回家了。”俗语说得好:好汉不吃眼前亏。再不走,吃亏的人肯定不是紫欣。所以,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初夏拔腿就逃!
  “再见。”冷冷地,紫欣念着。半晌,紫欣勾起嘴角,像变了个人似的,狰狞而凶恶。

  陈初夏,果然是你呢。
  紫欣凝视着手掌心上那刚刚从初夏手上撕下的胶布,突然放声大笑。
  下一次,当我们再次见面的时候,陈初夏,我们不再是朋友。
 
  紫欣抬起头来,接受风的洗礼。这时,她又回想起,当她撕下初夏手上的胶布时,那白皙的皮肤上,一丁点地伤痕都没有。
  一点都没有。

  “血女孩,你躲不掉的。”
                                                

第二章 《乌云渐近》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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